不同於導演前作的溫馨浪漫風格,【裸愛】帶著一絲懸疑驚悚。 義大利導演朱賽佩多納托爾(Giuseppe Tornatore)於1990年以溫馨感人的【新天堂樂園】(Cinema Paradiso)一舉奪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,打響了他的國際知名度,其後的【天倫之旅】(The Star Maker)也讓他再度叩關,獲得奧斯卡提名。
今年,多納托爾憑著略帶驚悚風格的【裸愛】(The Unknown Woman)再度代表義大利角逐奧斯卡。即便冷冽的鏡頭、充滿性挑逗的意向以及刻意呈現的道德曖昧空間,讓影片充滿濃厚的「黑色電影」(Films Noir)風格,然而這並非多納托爾最主要的企圖,「這樣的解讀忽略了影片內所充斥的複雜、混合情感與神秘性,那種在拍攝過程中讓我一點一滴感受到的強烈線索。」
自羅馬影展首映以來,【裸愛】即被影評讚譽為年度最佳的義大利電影,不但於義大利奧斯卡上一舉奪下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五項大獎,電影版權更狂銷全球80多個國家,甚至也於莫斯科影展奪下最佳導演以及觀眾票選雙料大獎。
【裸愛】的故事發想於1987年,多納托爾直到近幾年才再拿出來與老搭檔編劇馬西莫得利塔(Massimo De Rita)重新編寫。「這故事的構想來自於20年前的一則新聞:一位住在義大利南方的婦人,與丈夫一起共謀,以販售自己生產的孩子來賺錢,」多納托爾回憶道。「這是我眾多故事裡的其中之一,有些時候他們會變成電影。有些時候我喜歡回顧過往。」
雖然多納托爾早在1994年即執導過由傑哈德巴狄與羅曼波蘭斯基主演,同樣帶有驚悚風格的【幽國車站】(A Pure Formality),但【裸愛】不論主題與風格都可視為是這位獲獎無數的大師轉型的重要作品。「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試著變換方向,」他解釋道。「我對任何東西都很有興趣,也很喜歡變換類型。這讓我回到初次拍電影的那種忐忑,而忐忑永遠是工作上的良師益友。」
靈感來自新聞事件 Q:為什麼你這次會想拍攝【裸愛】這個題材?
A:一切都由20年前我在報紙上讀到的一則新聞開始:一對夫妻因為販售他們的兩個孩子而遭到逮捕。我試著想像當這婦人看到自己的小孩回來的時候,會發生什麼事情?她腦中會想什麼?多年來我不斷思索這個問題,並逐漸醞釀相關的故事。直到2005年的秋天,我當時正準備要拍攝一部大成本的電影,卻在最後一刻資金有問題。我的製片就問我說:「那我們現在還有什麼可以拍?」,我告訴他三、四個故事,然後他選中了這個。接著在一年內我們就寫劇本、拍攝並且完成剪接。
Q:你與編劇利塔的互動怎麼樣?
A:利塔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朋友,我們的關係一直非常良好,我的第一部片【教授】(The Professor)就是與他合作。此後,即便是我自己編寫的劇本,我也會去拜訪他並告訴他我在做什麼,特別是遇到瓶頸的時候。我們大多僅是聊天,也不會特別寫下什麼。有時候當我告訴他我遇到的困難,就在還沒講完的時候我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;或者我也會提出幾個我的看法,再由他來告訴我應該選哪個比較好。
融合懸疑性與戲劇性 Q:【裸愛】是一部類型融合的電影,他同時是神秘詭譎的驚悚片也是張力強大的劇情片。你一開始有刻意要往哪一種特定類型發展嗎?還是企圖維持這樣遊移在兩者之間的平衡?
A:我並沒有想要發展成懸疑片的企圖,我只想講述一個具有戲劇性的故事,同時又讓觀眾接觸到他們未曾經歷過的世界。但在發展的過程中,它變成了像這樣的綜合體。我想說的是某個女性的故事,以及涵蓋在她周圍的一切;我也對描述角色道德上的徘徊非常有興趣,那種讓你不知該譴責或寬恕的兩難,讓你不知該不該支持他。
Q:最大的挑戰是什麼?
A:最困難的部分是與飾演小女孩的克蕾拉多桑娜(Clara Dossena)的合作,例如要求她演出那場不斷被伊蓮娜推倒的戲是非常麻煩的。我只好告訴她我們是在玩遊戲,而她必須每次都要爬起來。那場戲她玩得很開心,但在場的其他人卻都非常的忐忑。
Q:你在【裸愛】中企圖達到的目標是什麼?
A:我之前大多拍的是過去的故事,因此面對【裸愛】這樣現代背景的故事,讓我擔心會變得像電視劇的感覺。我希望每個佈景都散發出電影感,我想要一種與現實不同的差異。舉例來說,我們在義大利北部特里亞斯(Trieste)拍攝,但我不希望觀眾知道這是特里亞斯,因此我們避免拍到任何醒目的地標;並且有外景戲時,我們常常前一個鏡頭是這裡,下一個連接鏡頭卻到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,因而即便是住在特里亞斯的觀眾也不會認得。
Q:你在剪接上做了一些新的嘗試,可以談一下這部分嗎?
A:【裸愛】的剪接完全依循著劇本的脈絡,你在銀幕上看到的與劇本上呈現的幾乎沒有任何差異,因此可以說剪接的工作早在開拍前就完成了。我希望能讓觀眾在看電影的過程有壓迫或焦慮感,但在結尾時卻又感受到無比的希望與諒解。
Q:【裸愛】在很多地方似乎都有希區考克電影的風格:包括懸疑的故事、令人不安的攝影機角度、緊張氣氛的配樂,甚至是Irena從窗戶窺視的動作。這是你有意識的安排嗎?
A:我並沒有要刻意呈現希區考克的風格,但我知道當我讓Irena在更衣室躲著,旁邊有鞋子掉下來的時候,一定會有很多人問這樣的問題。雖然沒有刻意要向希區考克致敬的意圖,但當人這樣問我的時候,我會覺得那是對我的稱讚。
與配樂大師再度合作 Q:你跟作曲家顏尼歐莫利克奈(Ennio Morricone)先前已合作過多次,可以聊聊你們在【裸愛】的合作嗎?
A:我們每次的合作都充滿了驚奇。他已經快80歲了,卻還是讓我不斷地驚豔。在【裸愛】這部片中我們很像年輕氣盛的音樂家,不斷嘗試各種實驗的可能。我向他提出一些新穎、沒有人做過的想法,而他則以那驚人的才華完成我的要求。
我跟他說我不想要那種重複到觀眾出場時都會哼的旋律,我想要整部片都是不一樣的曲調,並且每個部份盡量只出現一次。同時,整部片的音樂是在拍攝前就完成的,這讓我明確了解影片最後的樣貌,而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去完成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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